穹靈

少女情懷總是詩,有時只是一張廢紙

【及岩】那些我知道,你卻不清楚的事

岩泉一並不是一個特別受歡迎的男孩子。

這點他自己也清楚得很。

 

當然啦,這不代表他是個長相抱歉、個性又不討喜的人。事實上,直爽的性格和在球場上時認真的神態為他帶來的人氣不少,只是跟某個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比起來,還是過於遜色了。

 

根據身為同級生的花卷貴大跟松川一靜私下所說,他那青梅竹馬根本就是一個「到豬圈也照樣吸引目光的罪惡男人」。引人注目的究竟是男人本身還是所在環境這一點暫且不提,及川徹的確是個大受異性青睞的白癡。

 

「沒有女孩子在看小岩啦。」及川徹總是這麼說,接著就會被他施以暴力,然而岩泉一心裡多少也是認同著這句話的。

正因為有這樣一個如同聚光燈的存在,長伴其左右的岩泉一才顯得更不起眼。

 

他才不是被洗腦了!誰會被那種傢伙給洗腦啊!

那時的他偶爾會像是自我催眠般地想著:高中生果然還是要以學業為重,況且他還是隊裡的王牌兼副主將,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理會那些兒女情長。

但是,十八歲的男性畢竟血氣方剛,對於這種事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看著被一大群女生圍在中心的及川徹就會感到煩躁也是真的。

 

那也是在上大學之前的事了。

 

「我還以為你們會一直黏在一起。」松川一靜在即將分別的前夕曾這樣說。

岩泉一聳了聳肩,答道:「誰知道呢。」

 

從小學到高中,他原本也是以為兩人之間的孽緣會一直持續到他們上大學,甚至出社會。

 

「我啊,不會跟小岩上同一所大學喔。」那一天練習結束後,他們如同過去的每一天般在其他隊員都離開時留下來清點器材,及川徹冷不防地就丟出這麼一句話:「雖然離開及川先生的小岩會很寂寞,但是也不要太難過!及川先生永遠與你同在──噗啊!好痛好痛!小岩不要突然拿球砸我啊!好──痛──」

「……囉嗦死了,煩人川。」他壓下極為不爽的情緒,像平常一樣用力把球丟到那張欠扁的笑臉上:「正好能脫離你這個麻煩的傢伙,我求之不得好嗎?」

 

「誒~小岩你這樣說,我會心碎的。」

「記得把那些碎片撿起來,不要汙染環境。」

 

那時候,不知為何,喉嚨有些發乾。

 

上了大學的岩泉一依然在打排球,只是有時面對少了那個活躍身影的球場會感到無所適從。

然後,雖然他還是喜愛著排球,卻漸漸有了奇怪的想法。

 

──排球,有這麼無趣嗎?

 

他被這樣想的自己嚇到了,在及川徹堅持的日常通話時下意識地就喚了對方的名字。

 

「喂,及川。」

「什麼事啊?小岩。」

 

最終,他還是沒能向青梅竹馬吐露他那有點荒唐的心事。

 

*

 

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最了解及川徹的人的話,那肯定就是岩泉一了。

即便是及川徹自己,也是這麼堅信的。

 

那個包容了他的軟弱並支持他前進的男人。

那個老是一臉不耐煩卻依然會留下來等他的朋友。

那個會認真地說「我相信你」的夥伴。

他最親愛的青梅竹馬,小岩。

 

待在岩泉一的身邊總是非常輕鬆、自在,絲毫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缺點或是脆弱。

對於擁有這樣如同陽光一樣溫暖的存在,及川徹感到十分自豪。

 

當他發覺到自己對那個人懷有異樣的情感時,他並不意外。或者說,沒有才更奇怪。畢竟,岩泉一是特別的。

但那或許是,對誰都不能說出口的戀慕之心。

 

「我以為你會一輩子黏著岩泉。」聽說兩人將要就讀不同大學的花卷貴大曾挑眉這樣說。

及川徹笑了笑,答道:「嘛,人總是要獨立的。」

 

從小學到高中,他們是如此的親近。離開對方雖然會讓他感到不捨,可是他沒有膽子留在那麼清楚他一切的岩泉一身邊。

就算他喜歡岩泉一,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沒有必要將彼此都拖下水陷入漩渦裡。

 

每天一通的電話已經是他的底線,即使逃離的是自己,他還是固執地非要這樣做不可。只要能聽見那令人安心的嗓音,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就沒有那麼遙遠了。

 

「喂喂?小岩?是我啦,你最善解人意的及川先生喔──」

「廢話不要這麼多,幹嘛?」

「我想聽小岩的聲音嘛!吶,小岩今天有沒有想我?」

「……沒事的話我掛了,再見。」

「誒誒誒~小岩──」

「嘟嘟嘟……」

 

──啊啊,小岩真是沒情調。

被無情地掛斷電話後,他在床上環起膝蓋,將臉埋到雙臂之間。

 

上了大學的及川徹依然是個大家都稱讚的可靠二傳,開朗的模樣也讓他很快地與其他隊友打成一片。

只不過,沒有小岩的球場,看起來既寂寞又冷清。

 

沒有人在他得意忘形的時候拿球砸他。

沒有人在他感到失落的時候對他說教。

沒有人在他拖拖拉拉的時候來一記頭錘。

 

什麼都沒有。

 

屋外籠罩了天空一整日的烏雲終於承受不住水氣的重量,斗大的雨滴劈哩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沒有閉緊的窗沿被雨水浸濕,黑暗的房間裡很快地彌漫起了雨水特有的味道。

 

「受不了……」及川徹喃喃道,起身走到窗邊把那剩下來的一點縫隙也關上。正好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他才看到自己映在窗戶上的臉色究竟有多難看。

 

「嗚啊,好黑!」回到房間的室友按下電燈開關的時候嚇了一跳:「及川你在啊?幹嘛不開燈?」

「唔,剛剛在玩這個。」他掏出口袋裡的螢光棒:「說不定會造成靈異傳說喔?」

「雨下得這麼大,沒人會看到啦。」室友笑罵了幾句,走進浴室處理他被淋濕的衣褲。

 

「……是啊,沒有人會看到的。」他笑著低聲重覆一次,把螢光棒扔進垃圾桶裡。

──沒辦法,誰叫他就是喜歡他呢。

 

*

 

某些時候,岩泉一還是會有點想念那個渾蛋的。

比如說,當隊友起了衝突的時候。

 

及川徹雖然看起來很輕浮,但事實上還是可靠而值得信賴的一位主將,隊裡的人際關係也一直都處理得很好。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事,一邊試著在場上的一片混亂中把一些人拉開,不由地有點心煩。

 

──如果及川在這的話就好了。

 

說真的,能讓自己毫不猶豫地動手打人的只有那傢伙而已,平常的岩泉一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當初在青葉城西時,隊裡發生了什麼事也大多是由及川徹解決的。

不如說,他這個副主將最大的功用就只是為了牽制主將那些我行我素的脫序行為。

 

只是稍微分神了一下,他就又被戰火波及到,連臉上都多了幾道抓痕。

 

「你們在鬧什麼!」這時候姍姍來遲的部長才在門口大吼一聲,幾個原本就被拉扯得重心不穩的隊員受到驚嚇,撞倒了立在一旁的計分板。

 

而當岩泉一注意到從左邊迎面而來的黑影時,他下意識地推開了身邊的人,抬手擋住並不算輕的鋼架。

疼痛在左臂上爆開,被敲到的額角也一陣陣地抽痛著。不久後,他甚至感覺到有一絲暖流從眼角淌下。

 

──真是,倒楣透頂。

 

四周鬧哄哄的,先是計分板被抬開,然後是一堆人在身邊七嘴八舌地關切。還發著暈的腦袋無法處理這些吵雜的噪音,岩泉一過了一陣子才發現自己半跪在地上,低頭還能看見幾滴血紅。

有人扶著他站起來,帶到保健室包紮,後來又把他送回宿舍房間要他好好休息,暫時不要去社團活動了。

 

恍惚地道了謝,他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好像也因為受傷而不能出門過。

對了,好像是小學的時候吧?

 

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小小的及川徹在他旁邊哭泣的樣子。

明明受傷的是岩泉一,那個人的表現卻像是他自己受傷一樣,還以「照顧小一」為由在他家住了好幾天。

 

要是現在的及川徹這樣做了,岩泉一肯定會嫌他煩;可是那時候的以哥哥──其實也才長了一個半月左右──自居的小小岩泉一只是拼命地安慰對方,還保證等傷好了會繼續跟他打排球。

大概,是因為那時候的及川徹是個長得很可愛的愛哭鬼,個性也不像現在這麼自戀。

 

正當他迷迷糊糊地因為湧上來的睏意而閉上眼睛時,擺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了起來。覺得鈴聲太擾人的岩泉一沒多做細想,摸索著接通。

 

「喂?」

「啊,小岩小岩?是我啦!我跟你說喔,今天──」熟悉的聲調似乎帶著興奮,比平常還高了一些。往日聽著是沒什麼,但是此刻的岩泉一頭還在暈,根本沒辦法承受。

他捂著腦袋,勉強應了幾句話。令人慶幸的是,話筒另一端的及川徹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究竟是不想讓他擔心又或是不想多費心力去安撫對方暫且不論,岩泉一掛斷電話,忍著不適進入了夢鄉。

 

*

 

「岩泉,你有朋友來找喔。」他看著青梅竹馬的現任室友敲了敲門,然後是彷彿剛睡醒、隔著門板而變得模糊的,岩泉一的聲音。

「朋友?啊……幫我把背包送回來的?」門被慢慢地拉開,與黑色的房間呈現完全對比的白色繃帶在第一時間烙印在他眼底。

 

顯然對出現在門外的他感到錯愕,岩泉一在幾秒的征愣之後才像是全然無事般打了招呼:「是你啊,及川。」

 

──才不是什麼「是你啊」!小岩是笨蛋嗎?

他張口,卻在發出聲音前又緊緊地閉上。在心中湧動的不知道該說是憤怒,又或者是委屈,只有胸口像是要冒出火般躁動不已。

 

「抱歉,原田,麻煩你了。」向室友點點頭,岩泉一伸手要拉不發一言的兒時玩伴,卻被避開了。那雙褐色的眼眸先是往他瞟了一眼,及川徹直接越過他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後,不常見的靜默瀰漫在整個空間。

 

「……你怎麼來了?」

「剛剛打電話不是說了嗎?笨蛋小岩。」

「你生什麼氣啊?」

「這不是明擺著嗎?笨蛋小岩。」

「……喂。」

「幹嘛啦?笨蛋小岩──痛!」

 

抱著被枕頭砸中的腦袋,及川徹用眼神控訴著被加諸在身上的暴行。岩泉一怒瞪他一眼,坐到了床上:「你打電話的時候就不能只說重點?」

 

「及川先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重點!」

「去死!」

 

穩穩地接住第二顆飛過來的枕頭,他一邊咕噥著「小岩這個暴力狂」一邊迅速將兩顆枕頭擺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學校辦活動放兩天假,有點想小岩就來了。」

「……自作主張也要有個限度。」岩泉一皺起眉頭:「你也看到了,我這裡可沒有第二張床讓你睡。」

「嗯,我知道。」及川徹的聲音突然放輕了許多:「所以我等一下就走了。」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見到青梅竹馬兼心上人無非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但是看到對方身上的傷的那一刻,他的興奮、熱情就被澆熄了一大半。並不是怪對方沒有把受傷的事告訴自己,只不過果然,要說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明明有十年左右的時間幾乎天天在一起,在好幾個月沒見過彼此的現在,岩泉一對及川徹的態度卻一如往常。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是好事,代表著就算分隔兩地,他們也沒有因此變得生疏。但及川徹想,要是此刻出現在對方面前的是花卷貴大、松川一靜,甚至是金田一勇太郎,岩泉一也不會因此改變。

 

自己是特別的嗎?

及川徹不知道。

 

岩泉一也像自己一樣,每過一天就越思念著他嗎?

及川徹不知道。

 

那,岩泉一喜歡自己嗎?

及川徹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要是再不說些什麼,他就會哭出來也說不定。

 

「及川?」

「小岩,頭還痛嗎?」

 

「還好……」岩泉一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其實睡一覺就差不多了,也不是很嚴重。」

「我就說嘛,」及川徹笑開來:「小岩的頭那麼硬,哪可能受那麼重的傷還要包成這個樣子……啊!就算包得很嚴重的樣子也不會有更多的女生關注啦!小岩快點死心比較好~」

「誰稀罕那個!」他下意識地要抓起手邊的東西丟向那張不論什麼時候看都那麼欠揍的臉,摸了個空才想到床上的兩顆枕頭早就被自己丟出去了。

 

及川徹微瞇著眼睛做出勝利手勢:「太常生氣傷會好得慢吶!」

 

──你以為是誰害的!

本應如此大吼出聲的岩泉一這時卻也像他那樣瞇起眼眸,漆黑的瞳孔倒映著眼前的青年:「……及川,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舒服的難道不應該是小岩嗎?」及川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站起身:「我該走了。不要太想我喔,小岩~」

 

*

 

有些時候,失去某樣東西不會讓人有太大的感觸;反而是在再次見到那樣東西時才會像是突然意識到了它的存在感似地無法不去在意。

 

岩泉一現在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

在上次那樣不算太過愉快的再會後,站在球場上所感受到的違和感不減反增,似乎連扣球時的手感都不同以往。部長注意到他稍遜於之前的表現還以為是他傷口未癒,私下來說了讓他千萬不要勉強。

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岩泉一還是接受部長的好意,多請了幾天假。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為什麼又想到了及川徹。

初識時的愛哭鬼、拿到排球時眼睛就會閃閃發亮的笨蛋、纏著他要他陪著練球的煩人精、受到挫折而消沉的混蛋、受到異性矚目的聚光燈、不知何時起自戀傾向開始異常發展的變態、打球時可靠而強大的主將、被他教訓時淚眼汪汪的損友、說著不會和他上同一所大學的青梅竹馬、那一天表現有著說不出的奇怪的及川徹。

 

原來他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事;原來他還都記得這麼清楚。

 

每天晚上固定的通話沒有變,只是電話另一頭的那個人聲音裡似乎少了點什麼。一樣的囉嗦、一樣的欠揍,但就是有哪裡不對。

究竟是哪裡,岩泉一也說不清楚。

 

這個發現令他莫名的不悅。

 

手機響起刺耳的鈴聲,他拿起來瞄了一眼,發現是前幾天才通過話的花卷貴大。

 

「喂?」

「……啊,岩泉?」

「嗯,花卷,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人像是摀住了話筒跟身旁的人說話,嗓音變得有點模糊,隱約還有松川一靜的聲音傳入耳裡。

 

「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大概過了兩三秒,花卷貴大的聲音才重新清晰起來:「暑假的時候你和及川回來嗎?」

 

花卷貴大和松川一靜兩人仍然待在宮城縣,甚至還在同一所大學。雖然自己所在的山形縣與及川所在的岩手縣離家鄉並不算太遠,但是不想每天花三四個小時在通勤上的他們還是選擇住在學校宿舍,只有在放長一點的假期時才會回家一趟。

 

「及川那邊我不知道,但我有什麼不回去的理由嗎?」他看著有些泛黃的天花板,問道:「離暑假不還有一個月?你們現在就在問什麼?」

「昨天阿松遇到入畑教練,被問了要不要回去玩一場校友賽。」花卷貴大頓了頓,接續道:「本來是晚點問也可以,不過怕再晚一點你們就有其他安排了。嘛,岩泉你要回來的話,及川也八九不離十了吧。」

 

「不要把我們說得好像連體嬰一樣。」岩泉一皺眉:「你也知道那傢伙人緣有多好,說不定邀約都排滿整個暑假了。」

 

「那也無所謂啊。」這麼說著的友人帶著一種奇妙的篤定:「他都會推掉的。」

 

「啊?」

「畢竟,我們的主將一向是以副主將為第一優先嘛。」

 

──我啊,不會跟小岩上同一所大學喔。

 

他抬起手,如同扣球時般繃緊了手掌。陰影打在他的臉上,掌心微微地刺痛著,就像是用盡全力將排球扣到了對場的底線。

 

「……才沒有那回事。」

 

*

 

「那麼,今天的我也相信著你們喔。」

他說著,轉身引領那些他再熟悉不過的隊員們站上了球場。

 

手掌擊打到橡膠球面的聲音、運動鞋與地面磨擦的聲音、球落地時的聲音,這些早就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幾乎每天都會聽見的聲音,今天卻有那麼一點的,不一樣。

 

「小岩!」看著最為信任的那個人而托出去的球,他原本以為至少有好一陣子都不會有了。

 

然而那個人卻從來不忍心讓他失望。

跳起來的身影、揮動著的手臂、強而有力的扣球,包括那個曾將他從黑暗之中拯救出來的嗓音;他著迷般地睜大眼睛、拉長耳朵,彷彿怎麼樣都不夠。

 

「謝謝指教!」

磨合過多年的畢業生們自然是毫無懸念地贏下了比賽,在一番寒暄之後,及川徹和岩泉一踏上回家的道路。

本來也是順路的松川一靜在路過書店時說著有想買的東西,揮了揮手就逕自走了進去。

 

自從上次去找岩泉一以後,及川徹就變得有點不敢跟對方說話了。

倒也稱不上冷戰什麼的。每天的電話他還是會打過去,說話時的語氣、態度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每次的通話時間都在一點點地縮短。

他當然也想跟岩泉一多說點話,但是有時候,想說的話就像被堵住了似地塞在喉嚨深處,吐都吐不出來。

 

就算見到了面,這點也沒有改變。

不過現在是岩泉一先開了個話題。

 

「今天表現不錯啊,及川。」

「小岩也這麼覺得嗎?」他露齒而笑,得意地舉起了雙手:「今天大概是及川先生這半年以來最好的狀態喲!打得好爽!」

 

──有你在的球場,比什麼都要讓人安心。

 

「……我也差不多,好久沒這麼盡興了。」走在身邊的黑髮青年這樣說道,忽然停下了腳步:「及川,當初為什麼會想要讀不同的大學?」

 

措手不及的他呼吸窒了下,就這麼背對著對方回答:「因為不想被老媽子一樣的小岩騷擾啊。」

「誰在騷擾誰啊!」壓抑著快要暴起的怒氣值,岩泉一咬牙:「那你就不要每天打電話。」

「不行!」及川徹快速地否決:「那是給因為離開了及川先生而寂寞到不行的小岩的精神食糧!」

 

預想之外的沉默突如其來,時間像是停滯了一樣有著異樣的沉重感。

 

他小心翼翼地轉身,正對上岩泉一的視線。

 

「小、小岩?」

「既然這樣……」跨了幾個大步,抓住及川徹衣領的青梅竹馬不管是從聲音或是表情都透出了憤怒:「既然這樣,那個時候為什麼說要讀不同的大學啊!」

 

「……咦?」

他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低頭看著對方用力過頭而發白的指關節。

岩泉一很焦躁,他感覺得到。但是為什麼焦躁?為什麼生氣?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提起這件事?

他完全不明白。

 

「小岩不要激動!來,跟著及川先生深呼吸!1~2~好的現在放開你的手,及川先生快要被你勒死了!」

結果岩泉一真的放開了手。

 

及川徹被這種奇怪的氣氛搞得不自在起來:「那──個──」

「我回去了。」還沒等他說完,黑髮青年已經直接越過他繼續往前走去。

 

心臟跳得好快。

 

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抓住了對方的手,可是那個人卻沒有回頭,只是站在那裡任他抓著。

 

「跟小岩一起的時候,很開心也很輕鬆。」他說:「可是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岩泉一沒說話。

 

「小岩,很在意沒有上同一所大學這件事嗎?對不起吶。」他慢慢地收緊了手:「我也……沒有小岩在的學校和球場很難待的下去,所以每天都打電話給小岩,想著至少聽聽聲音也好。」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嗎?」從前方傳來的聲音很涼,涼到他的眼睛都泛起了酸澀。

「是啊,所以我常常都在後悔。」

 

及川徹鬆開手。

 

「我啊,最喜歡小岩了。」他緩緩牽起嘴角:「最喜歡了。」

 

岩泉一轉過身來看著他。

 

「不是青梅竹馬的喜歡,不是朋友的喜歡,不是隊友的喜歡。」本來好好地藏在心裡的情緒像是張牙舞爪的野獸一樣瘋狂地衝破胸口,從近乎破碎的聲帶間發出了悲鳴:「我喜歡小岩,想交往的那種喜歡。」

 

那雙黑色的眼眸裡滿是驚愕。

 

「因為不能好好控制自己,所以從小岩身邊逃開了,對不起。」

「……及川。」

「小岩應該覺得很不愉快吧,對不起。」

「……喂。」

「我以後不會再老是打電話煩你了,對不──好痛!」

「聽人說話啊!笨蛋!」

 

威力強大的頭錘一下子就將所有的氣氛全部撞飛,及川徹這次是真的哭出來了。

痛的。

 

「那交往不就好了嗎?」

「你在說什……诶?诶诶诶?什麼?小岩你說什麼?」

 

「我說,」岩泉一抬頭,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及川徹:「我們交往吧,徹。」

 

《完》

 

番外:

「然後啊然後啊!小岩就對及川先生做出了愛的宣言喔!那時候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及川先生都要入迷了呢!」

 

眼前不斷散發著幸福的粉色花朵的友人簡直讓人看不下去,松川一靜和花卷貴大對看了一眼,將錄音檔傳送出去。

 

五分鐘過後──

「你給我閉嘴啊!垃圾川!」

「好痛!小、小岩──你的表情很恐怖喔?」

 

看著即將上演的鬧劇,兩位始作俑者安心地點了點頭。

 

嗯,就是應該這樣才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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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及岩日的賀文被我拖到了小岩生日,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OTZ

總而言之小岩生日快樂啊!請繼續跟及川同學相親相愛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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